第七章 晋升之路，命数

　　西象洲南部有一处诡异山峰，似乎被人一剑从中间削出一座平台。
　　台面平滑如镜。
　　仿佛是用最坚固的土石垒砌而成，可以承载巅峰强者的伟力。
　　而一些飞遁路过的荒兽一族强者，根本察觉不到这一座山峰。
　　这座山峰宛若不存于此世上。
　　此时，山峰上正有两位气息深不可测的人。
　　一位面容妖异绝美到了极点的青年，一身黑色的大氅，雄浑的血脉之力几乎要毁灭周身所有一切。
　　仔细望去，一道道恐怖的多头龙影在其周身环绕。
　　而在其身边的女子，气息上丝毫不弱。
　　根本看不到其面容，就像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
　　要是久久凝视还会有天地翻覆之感。
　　气机交汇，能为不可想象。
　　前者是九龙首，拥有着仙域祖龙血脉，如同其名，本体是一头九首巨龙，有着绝强的造化伟力。
　　威压天地数万年。
　　而后一位女子，则是如今羽化神朝的主宰神凰，仙域九大帝族之一的血凰帝族出身的女神主。
　　长久以来，九龙首坐镇祖龙山，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山了。
　　公开记录上，自从天庭确立，总能在祖龙山上见到他。
　　而神凰也是如此。
　　在数万年的大变故中，她强势崛起，以巅峰战力，镇压一切。
　　也让神族在阳极界可以和人族、荒兽分庭抗礼。
　　她也很少离开羽化神朝的宫阙，就连南神洲也极少出去。
　　此时神凰一反常态的来到了西象洲。
　　还在一处寂寂无名的山上似乎等待什么。
　　无论是九龙首还是神凰，都是阳极界强悍的统治者之一。
　　而在这个伟力归于己身的世间，他们也是最强者之一。
　　“天帝创立天庭，将三族纳入其中。
　　举界飞升之念，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年。
　　一己之力镇压一世，封存问道山，威临天下。
　　此前路如何，纵使你我也难以看透。”
　　九龙首望着远方的天空。
　　一碧如洗的天空，就像是一块无上通透的宝石。
　　而在之中，那一轮浩日，更是仿若浓烈如火的油画。
　　一层层在画布之上铺开所有的光和热。
　　“这浩日，和天帝何其相似！
　　如此的耀眼，却又融入了天地之中。
　　看似尽在眼前，却又模糊不清。”九龙首发了一声感慨。
　　让九龙首佩服的人不多，天帝就是少数之一。
　　问道山是阳极界和本源之海的过渡空间。
　　类似于阴极界苦海存在。
　　问道山是进入中层界域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通道。
　　根据本源之海的规则，当界域内的强者达到了实力的上限，进入问道山，聆听大道宏音，攀至最高峰，就能直接飞升。
　　本源之海是非常特殊存在。
　　一种是能量形态，是无尽的能量海，包含所有一切的玄奇，容纳诸天界域亿万规则。
　　同时又是无垠的空间。
　　广袤而不可知尽头。
　　因第二种形态的原因，不借助本源之海的晋升规则，也可进入中层界域。
　　在无尽本源之海中寻找到外层和中层的节点，再以一身伟力闯入其中。
　　这是全凭自身的实力。
　　看似痛快，实际上，难度突破天际。
　　经过界域本源空间晋升，是一条已经铺就的道路。
　　类似于求学一样。
　　经过完备的教育体系，一层层的上升，其中固然包含很多困难，再加上客观上机会越来越少。
　　但考一个好的大学，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是否继续求取，这条路的尽头，所谓飞黄腾达自然做不到。
　　可生活质量更进一步，却不难。
　　因为这条道路里面，包含着一个运行完备的社会政府的资源托底，也承载着时代的大势。
　　而相应的另一条路。
　　完全依靠个人的能力，去打拼。
　　有概率上存在很高的上限。
　　那是绝对数量之下的小概率。
　　而相应的，倒在路上的更是数不清的人。
　　从外层界域进入中层界域，就是如此。
　　而天帝以无敌实力封锁了问道山，并且以大神通断绝了和仙域联系。
　　原本从问道山飞升就不简单。
　　这样一来，就让本就不简单的道路，更加的困难。
　　若不是天帝足够强，而且在上一次的大变故中，称得上一句‘重塑乾坤’。
　　否则阳极界早就秩序崩溃了。
　　神凰和九龙首同一层次，自然能够听出九龙首话中的无奈。
　　不过她也知道九龙首的态度未必不是做给她看的。
　　神凰摇了摇头，“天帝断绝两界联系未尝不是无奈的选择。
　　你我这等人物，想要仅凭个人力量从本源之海外层进入中层尚做不到，更何况举界飞升。
　　与其说是天帝断绝了前路，不如说是仙域已经不接受我们了。
　　界域公敌的真实身份对于你我并不是秘密。
　　此辈仙路清道夫，看似掌握很多权柄，实际上不过是他人赋予。
　　往常轮回之中，仙路清道夫从来不会向有文明潜力的界域出手。
　　更何况我们背后也不是没有跟脚。
　　人族向来是修士文明中的重要一支，而神族背后也有神族文明。
　　你们也有大荒文明支持。
　　可如今，在有跟脚的情况下，阳极界被列入清理清单之中。”
　　对于神凰和九龙首而言，本源之海中层的消息他们都了解一些。
　　那里的统治者是文明势力。
　　人族、荒兽、神族背后皆有跟脚。
　　神凰又笑了笑，“而且天魔气那种存在已经出现了。
　　负责这一次万古仙路前期清理事宜的可是我神族文明。
　　而天魔气和魔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神族和魔族向来互为仇敌。”
　　神凰出身血凰帝族。
　　而九大帝族又是神族文明最为强大的族群，就像是神王族之于羽化神朝的意义。
　　她能了解更多的信息。
　　天魔气的出现，让神凰最为忌惮。
　　天魔气造成的伤害，可不仅仅是本身威能，还有这种能量所代表的层次。
　　传说魔族后面有一位魔主，那位魔主代表着恐怖不详。
　　之所以是传说，因为从未有过关于魔主存在的确切消息。
　　而进一步，之所以在没有魔主存在的确切消息时，依然有人认为魔族背后有魔主存在，自然是有道理的。
　　魔族文明已经存活了不知多少个轮回，经历了多少次纪元更替。
　　每一次轮回之中，总有破灭的文明，而这些破灭的文明，皆是背后没有跟脚的。
　　比如世界树文明。
　　若是背后有大帝存在，只要大帝不灭，那么族群几乎不灭。
　　而魔族文明能够在一个又一个轮回中，依然矗立本源之海中层，背后显然有跟脚。
　　魔主要是存在，必然是非常古老的大帝。
　　神族和魔族已经敌对了好几个轮回，仇恨浸透在了彼此的传承之中。
　　神族文明负责万古仙路的前期清理事务，执掌着如今轮回殿最多的权柄。
　　按理说，绝无可能让魔族的力量渗透进来。
　　神族和魔族合流？
　　只要一想，神凰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不是两个人意志的苟合，而是两个文明的差异。
　　神族文明和魔族文明，是理念的不同。
　　这也是彼此仇恨的最大根源，这是无法抹去的。
　　也许个别的神族和魔族之人，还会搞在一起。
　　可从文明角度，是万万没有纠缠在一起的可能！
　　神凰话说完，九龙首就知道了对方的态度。
　　也对，神凰和天帝曾经有过一段纠葛。
　　这个态度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九龙首只是趁着这一次见面的机会，试探一番，并没有深入交流的想法。
　　现实也不允许。
　　在局面尚不稳固之前，纵使问道山还在，他也不会贸然飞升。
　　本源之海外层，有着本源之海规则的存在，是束缚，也是保护。
　　除非是能够毁灭整个本源之海外层的存在出手，寻常中层强者，隔着亿万虚空，无法伤害他。
　　而能够毁灭本源之海外层的存在，至少也是帝族最强者。
　　是半步大帝的强者。
　　往极端了说，即使万古仙路开启，本源之海外层、最外层能量被收束，诸天毁灭，巅峰强者也能从中存活下来。
　　只要他们命够长。
　　能够活过一个轮回，活到下一个轮回也不是没有可能。
　　九龙首转移了话题，说到了正事，“说到天魔气，这种能量不逊色于仙气。
　　而在一些奇妙之处，还要超过仙之力。
　　界域公敌另有来历，他能拥有天魔气本就让人惊讶，可是魏龙又是从何得到的天魔气？”
　　此次九龙首和神凰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和魏龙见面。
　　而说起魏龙，九龙首确实有不少兴趣。
　　第一次有关魏龙的消息，其和阴极界捆绑在一起。
　　而之后在不到一年时间里，魏龙实力突飞猛进。
　　将魏龙身份真正确认，还是因为在本源之海中的一战。
　　魏龙在那一战中趁着他和界域公敌交手，斩去了对方一部分本源，吸收了对方的天魔气。
　　“即使有阴极界打下的基础，可是他的实力进步太快了。
　　其本身又是界域公敌所说的变数，只是不知道他的跟脚在哪里？
　　是本源之海中层某个文明埋下的诱饵，或者是某个强大存在落下的锚？”九龙首对魏龙十分好奇。
　　神凰反问道：“为什么不是天机之外的存在呢？”
　　九龙首是掌握天机天赋的强者。
　　他掌握‘九首知命’的强大手段。
　　即使天帝搅乱了天机，他也能凭借本能窥见到一些东西。
　　所谓的天机之外，就是某些人改变了原定的命数。
　　也许有人问了。
　　既然命数已定，也许改变了原定命数，也是原有命数的一部分呢？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每一个天机演算大师，必然要定下一个锚。
　　这个锚可关于时间，也可以关于空间，或者是关于演算层次。
　　只要定下时间锚，那就不进行超越本身时间线的演算，能避免这个问题。
　　或者定下演算的层次，只演算一层，不穷尽天机。
　　而若是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不定下尺寸，天机演算就会陷入一种诡辩。
　　淹死的往往是会游泳的。
　　这样的天机师，会陷入疯狂，也会招灾。
　　天数有尽，人力无穷。
　　真要是将天数占尽，那必然是占据过去、现在、未来，也会占据所有的空间。
　　算计那样的存在，和找死无异，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阳极界天机演算一派，早就快灭亡了。
　　天帝镇封问道山，也将天机扰乱。
　　那些传承早就式微。
　　只是即使改变自身命数，也有穷尽。
　　从尺寸方圆，到一郡之地，再到一国之地。
　　那样的改变，不会造成大的影响。
　　因为界域之间的距离，以及不同层次的本源之海，这些空间上的鸿沟，本身就阻碍了绝大数可能。
　　再加上不同本源之海层次之间的时间流速不同。
　　这也形成了客观上的时间鸿沟。
　　而神凰的意思，就是魏龙某一次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并没有停留于尺寸之地。
　　而是继续向前。
　　慢慢席卷了整个界域。
　　当魏龙超脱之时，彻底的演化为变数。
　　九龙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涉及到的本质。
　　但直觉告诉他，超脱之后的魏龙，改变就不仅仅是阴极界了。
　　仿若拥有了某种大运，类似于他传承记忆中的鲤鱼跃龙门，有了某种质变。
　　这也是界域公敌执意出手抹杀魏龙的原因。
　　天命的更替，越往后走，魏龙裹挟的变数就越大。
　　若不早出手，以后即使灭杀了魏龙，也无法让事态回归。
　　如今，就算魏龙死了，阳极界也不会回归从前。
　　不仅如此，变化还会从阳极界，慢慢向本源之海外层诸多界扩展。
　　九龙首沉思良久，觉得改变自身的命数可能性太小了。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到神凰又道：“他来了。”
　　他来了。
　　神凰口中的他，自然不是旁人。
　　和等待的人相见，本身是他们两人来到这里的原因。
　　只见远天出现一道遁光。
　　最初还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而下一个瞬息，就来到了这座大山之上。
　　魏龙举目望去，这座山峰蕴含着不一样的气机。
　　让他直接找准了位置。
　　他人眼中不存在的地界，在魏龙眼中，就好像有两条惊天长龙，冲天而起。
　　气息如龙。
　　即使对方已经在尽力收束，显然因为本身过于强大，依然会有微小的波动泄露。
　　而这一点微小泄露，真要是不加控制，依然会造成不可想象的可怕灾难。
　　魏龙没有闯入其中，而是将遁光一停，从极动化为极静。
　　他相信九龙首和神凰也知道他来了。
　　九龙首和神凰双双抬头，面上各有惊色。
　　只见在远天之上，一个黑袍青年道人矗立云端。
　　浑身浓郁的气机包裹，黑色道袍无风自动。
　　无形的力量抚平一切空间波动。
　　如山如渊般的身影屹立天中，却偏偏除了九龙首和神凰外无人可以发现。
　　气机翻涌之下看不清青年的面容，只有双眼神光璀璨如星。